叶之章说的是阿谀奉承的词句,在座的自然都懂,可是也无一人抬头来,皆是看着地板上的倒影。
周筠生肃穆地看着叶之章,这叶之章,可不是是在装糊涂嘛。前番关海战事,这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银子,都被他擅自先发给了京师里头的受灾百姓。这帐算不清,也算不得,可叫周筠生结结实实的吃了个哑巴亏,这帐他自然是要同叶之章来算的。
“张冲之,你倒是说说,这户部的账,算的如何了?”周筠生也未答叶之章的话,只是顺口问了句。
张冲之听闻皇帝问话,忙起身道:“微臣算过了,今年户部累积下来的账单太多,有些直接给拖到了年下,这不,有些数额太大,臣都未敢签字。”
听张冲之这样说,李玬偷偷抬眼瞧了李玖詹一眼,李玖詹微微摇了个头。
这乍一听,张冲之说的好似也没什么不对,数额太大,不能签字。可是实则,这说的都是朝廷今年赈灾、打仗的钱,处处不够用,借东墙补西墙,这连番累积下来的恶果罢了。可是无人敢提这事,若是说开了,这锅也得那人背了才好。
诸人心下正暗暗发着愁,忽而听闻外头传了一声:“刑部尚书公孙展到,请求觐见圣上!”
“宣!”周筠生浑厚声道。
公孙展终于进宫来了,他原是要朝周筠生跪拜,被止住了。周筠生赐给他一个座位——那是一个明黄色,有一对双龙戏珠样式的软锦缎面坐垫,置于张冲之身旁。
公孙展谢了恩,忙坐了下来,因着这一路赶得急,连走带跑的。因而这会子瞧着,面色煞白,不断地喘着粗气,看上去倒是像随时要散架一般,这与他大腹便便的身材很不相称。
周筠生又命薛巾赐茶,和颜悦色道:“公孙大人年事已高,平日里可得要多多保重才是。若是真的行走不便,那下次便乘马进宫来吧。毕竟也是三朝元老了,可不得怠慢了。“
在皇宫里里头,要是能被赐予乘马的待遇,那是真真的极高的礼遇了。张冲之这样的老臣,都未得到皇帝的嘉许,反倒是公孙展得了先机,他心下自然是有些动然的,忙又要跪下叩首来谢主隆恩。
周筠生自然是再次制止了他,又叫公孙展喝了杯热气腾腾的姜茶。公孙展此时方觉得平心静气了,这才诚惶诚恐地说:“老臣听闻,皇上准了那孙巍岱孙大人的辞呈,不知是否是真?”
周筠生不置可否,薛巾抵过一盏清水来,周筠生过了嘴,又吐到了茶盏里,算是漱过口了,方才回道:“真不真,又有何干?”
公孙展拱手道:“老臣是想,这孙巍岱大人,也是难得的人才。您瞧他前番,多么的忠君爱国,大义灭亲了自个的父亲,这样的人才,可不能叫他白白流失了才好。虽然老臣也听说他是得了怪病,可是想着,这心病还需心药医,还望皇上能着他回朝来,想来多多参与这政事,不胡思乱想了,这病也就能好一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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