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异怎么也没想到乌篷船上坐的竟是老神棍李虚中。
乌蓬舱的小桌子上点着菜油灯,老头正在灯下读《黄庭经》。
李虚中见刘异掀帘进来,表情很是诧异,疑惑问道:
“小郎君怎知我在这里?”
刘异面露凶狠,走过去一把揪住李虚中的衣服前襟,将他提起。
“老骗子,说,你为何要杀我?”
“啊?”
李虚中展现出一秒懵逼,下一秒菊花老脸又面露欣喜。
“莫非你真遇到劫难了?”
“少跟我装蒜,别说你不知道我昨夜遇刺的事?”
“知道啊,当然知道。你离开洛阳时我就算到你此行将有大劫,可具体是哪天我真算不出来。”
“放屁,你哪里是算的,刺杀分明就是你安排的。”
李虚中眨巴眨巴眼睛,不解问道:
“我为何要杀你?”
“我正要问你呢,你总不至于为了证明自己算命准,就人为制造杀戮吧?”
李虚中气得白胡子翘起,板着面孔反驳。
“贫道敢说大唐两百年间,除了袁天罡和李淳风,无人能在占卜之术上与老夫一较高下,你岂敢质疑我?”
“与你在清化邸舍初见那日,你便危言耸听说我们当中有人活不过十日,如今十日已过,我虽有两个朋友身负重伤,但性命保住了,你没想到吧?”
“你们全部活着?这不可能。”
刘异气成河豚了,甩开巴掌朝老道左脸招呼过去,却被李虚中一把抓住手腕。
他惊讶李虚中劲力充盈,竟然不弱。
“你们真的全部活着?”李虚中逼问。
“你很失望吗?那些杀手是不是你派的?我与你有何冤仇,你为何要如此?”
李虚中一把推开刘异,根本不理会他,看着油灯的火苗喃喃自语起来。
“那人印堂、鼻尖以及两颧都现黑色,青气已从发际直下印堂,印堂有一道浅浅白线垂下,十日内白线必定入鼻,他不可能活到现在,怎么可能一个两个都逃过命数呢?”
刘异蹙眉,按按摸向腰间宝剑。
李虚中视线重回刘异脸上,再次郑重问道:
“你确定十二人全部活着?”
“当然。”
刘异回答完猛然顿住,十二人?
刘异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。
他自己和老婆李安平,好兄弟耗子夫妇,还有密羯、毛台、布兰仨个惹祸精,公孙笔、林九蓉、张虎、张豹……
十一人,少一个,少了……
第五甲?
刘异想起来了,初见李虚中那日第五甲也站在首排。
“你说十日内必死那人长什么模样?”
李虚中回忆后描述:
“那汉子大概七尺多高,年纪四十上下,皮肤黄中带黑,面孔方方正正,下颚留有青皮须。”
刘异心中咯噔一下,老神棍描述的正是第五甲。
第五甲嫌水路慢,他跟大部队在洛阳分开后,便骑快马走陆路去了曹州。
曹州紧挨着宋州,在宋州西北面。
第五甲分别时说等他结束了曹州的事,就赶来宋城与他们汇合,再随大部队一起南下。
昨天他们抵达南关码头时天色已晚,逛完河市就又赶上大雨,所有人都各自回房睡觉了,忘了深究第五甲为何没到码头与他们汇合。
刘异此刻才想起没有应约出现的伙伴,不自觉打了个冷颤。
不!
不不!
他连忙安慰自己,他可是无神论者,不该相信老神棍的命理之说。
第五甲没出现或许只是凑巧了。
他再次来抓李虚中的前襟,被李虚中一掌挡开。
“你抓我作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