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异震惊,尴尬安慰:
“你不要听信老神棍的,你这么有才,肯定能长命百岁。”
白居易捋须而笑:
“有才跟生死有何相关?王勃不有才吗,还不是年少而亡,老夫年过七十,已经算是高寿了。”
周围一群老头听到生死大事,脸上全无伤感,还在笑嘻嘻调侃。
李元爽:“乐天真是没义气,你竟也要走在我前头。”
如满和尚:“幸好你在我前头,如此贫道还能来得及为你诵经超度。”
胡杲:“乐天,你要提前告诉你养子,吃席时别忘了准备葫芦鸡,我们都爱吃。”
白居易唯一的儿子早亡,他过继了自己兄长的儿子做养子。
吉皎﹑郑据﹑刘贞﹑卢贞﹑张浑纷纷附和。
卢贞:“乐天与咱们还有一年相聚时光,我们得好好闹腾闹腾。”
白居易嗔笑摇头:“接下来老夫可有的忙了,我还要准备自己的后事。”
郑据:“我们七老会帮你一起准备。”
刘异忽然感觉这群看淡生死的老头有种豁达的可爱。
他疑惑问道:“你们明明有九个人,为何要叫七老会?”
后世都知道白居易是开启古来尚齿之会的第一人,并创建九老会。
李元爽气得吹胡子瞪眼接话:
“因为他们七人没等我和如满就成立了,不算,今日必须改名。”
如满和尚附和:
“贫道认同,天有九重,九九归一、终成正果,七老会听着就没有九老会圆满。”
白居易乐呵呵道:“好好,今日就加上你俩改九老会。”
刘异错愕,难道自己竟无意中见证了九老会的成立?
李元爽道:“你们上次七人聚时,乐天写的那首‘手里无金莫嗟叹,樽中有酒且欢娱。诗吟两句神还旺,酒饮三杯气尚粗’我很喜欢,今日咱们九人相聚乐天不能厚此薄彼,必须再作一首好诗。”
白居易指了指北墙。
“我还是先看看画画得如何了?”
所有老人起身,纷纷走向北墙画师。
此刻年轻画师已经停笔,对几人躬身施礼。
刘异与九个老头围站在书案旁边,观赏这人刚刚完成的画作。
一米多长的画卷上,描绘着庭院中九个老头,每个人衣服写实九老穿着。画上九人有人在喝茶,有人在下棋,有人在大笑,有人在交头接耳侃侃而谈。
虽神态各异,却都展示出了轻松自在,怡然自得之情。
李元爽指着画上与光头和尚说话的老头欣喜道:
“这画的原来是咱们刚才在院中闲坐那一幕,我和如满正嘲笑张浑掉的牙齿比我还多,没想到竟被小画师给捕捉了到,真是妙笔,竟将老夫画的惟妙惟肖。”
卢贞问道:“乐天兄在哪里找到年纪轻轻便技艺如此高超的画师?”
白居易面露得意回道:
“半月前老夫去逛书肆,看到书肆中有代为售卖一副《高逸图》,描绘的是竹林七贤。画中嵇康长发及腰,坐在银杏树之下茵席之上,忘我地弹奏着古曲,尽显风流倜傥。画中山涛袒胸露腹,躯体丰腴,披襟抱膝,倚着华丽的花垫,头微微仰起,双目凝视前方,聆听好友的琴声,那恢弘旷达的仪态,呼之欲出。王戎、刘伶、阮籍、向秀、阮咸五人也是各具特色,我当时便知大唐要出丹青名士了。”
面容消瘦白净的年轻画师面露羞赧,拱手道:
“白居士谬赞了,晚辈愧不敢当。”
刘异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在下会稽山人孙立。”
刘异噗嗤笑出声。
“邓超的老婆?”
嘎嘎嘎~满屋没人听懂他的谐音梗。
这时白居易化解了他的尴尬,他走到案牍后拿起桌上的毛笔,蘸了蘸墨,在画的左上角题了四个字:九老图诗
众人大喜,知道白居易要现场作诗。
白老头停顿片刻,随后便chua~chua~chua一气呵成。
雪作须眉云作衣,
辽东华表鹤双归。
当时一鹤犹希有,
何况今逢两令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