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刘挽也只能这样宽慰卫青而已。
“陛下心知泰永一心为陛下,为大汉。或许有时候有拂陛下之言,但请陛下念她自幼为陛下尽心,多宽容她几分。来日莫让她死无全尸。若无陛下庇护,群起攻之,泰永必死无疑。”卫青的恳请皆因刘挽到如今的地步全然没有后退的可能。如果刘彻生出对付刘挽之心,刘挽面对的敌人不会仅刘彻一人。
刘彻闻言不禁问:“在你心中朕竟然连泰永都容不下吗?”
“如今陛下容得,臣只怕将来陛下容不得。”卫青能不知道刘彻,既然了解,必然是不可能不为刘挽来日担忧的。
诚然卫青也清楚,眼下无论刘彻答应得多好,并没有意义。可是卫青纵然知道很难,也必须要做。能为刘挽争取到一分怜悯便争到一分。
“泰永一心系于陛下,从无半分私心,陛下明了。臣这一辈子得陛下常识,能为大汉略尽绵薄之力,若说臣心中所敬之人,非泰永莫属。臣自问虽有些本事,但绝无可能像泰永一般,心心念念都是陛下,都是大汉。臣也没有泰永那样的能力。陛下,泰永对陛下的忠诚,对大汉的忠诚,可昭日月,可表青天,她该有一个好的结局。否则臣纵然死也不能瞑目。”卫青向刘彻所恳求的从来都是刘挽该有一个好的结局,否则会寒了天下人的心。
诚恳的卫青,他所求的仅仅是刘挽能够有一个好结局,而不是其他。
如果为刘挽求名求利,刘彻必在心中不满,但求得一个好结局,刘彻心中大石也得以放下,故而与卫青道:“卫青你大可放心,朕知道泰永为人,无论将来怎么样,朕答应你,一定会让泰永有一个好结局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卫青真诚的再一次同刘彻叩谢,却是绝口不提刘据,也不提卫子夫。
然,刘挽在送卫青出宫时,卫青突然拼尽了全力的拉住刘挽道:“泰永,若将来有一日陛下容不得你,太子容不得你,不防往前再走一步。泰永,你这一辈子的经营,不该被束缚。你既有这个能力,自该当仁不让。”
刘挽第一次在卫青的眼中看到决绝,鱼死网破,绝不屈服的决绝。
“好。”连卫青都觉得刘挽可以,真要有那样的一天,刘挽为何不可以。
刘挽握住卫青的手道:“舅舅放心,我会的。”
有些想法藏在心里,刘挽只是不曾对外说而已,并不代表她没有任何想法。
卫青在听到刘挽没有犹豫的话后,突然意识到,刘挽从来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主儿,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,“有你这句话,我放心了。可是泰永,你膝下无子,你知道江山传承之重吗?”
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无数人。
刘挽看不上别的男人,也不愿意生养一个孩子,倘若刘挽当真要迈出那一步,彼时的刘挽将要遭受多少的阻挠,或许那些原本站在刘挽这一边的人,想到刘挽后继无人,或许都会因此打退堂鼓。
“舅舅放心,我自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认我,服我。”子嗣传承让人宽心?别人或许需要,但对刘挽从来不需要。
这个天下,这个江山,刘彻既然一副能者居之的模样,也该能者居之。
刘据,他有本事坐稳这个江山自然是他的,若他坐不稳,别人也休想坐上。
太初元年,大将军卫青病逝。
刘彻悲痛不矣,赐谥号“烈”,允其陪葬茂陵,并下令按照阴山的形状为其修筑墓冢。不仅如此,卫青下葬后一年,刘彻更是定下刘挽将来的墓穴所在。
生前定下死后墓穴,刘彻也算是给刘挽又开了一个先例。
原本刘彻是想给刘挽定在霍去病之侧的,和刘彻祭奠卫青的时候,刘挽不可避免的想起后世对于霍去病和卫青的态度。
同样的民族英雄,两人的墓穴遭遇却截然不同,一个热闹,一个冷清。
刘挽想起卫青这一生,她的舅舅并不比霍去病逊色,将来也该和霍去病一样引得无数人追逐。
是以,刘彻要给刘挽定下墓穴时,刘挽指了卫青的那一边,“表哥陪父皇,那我陪着舅舅。免得将来舅舅寂寞。父皇身边不缺陪您的人。”
独一个卫青,生前不争不抢,如今去了,在未来也未必能争能抢。卫青不能争不能抢的,由她来。
刘彻何尝不清楚刘挽的用意,“就依你的。朕会让人给你选一个位置,未来不管发生任何事,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动你的墓。”
说到这里,刘彻问:“你如今还有机会。有嗣传承,将来才能有人为你争一争?”
“子嗣为我争?也会受我连累。大可不必。”刘挽没有想到会再被催及子嗣。
“况且,父皇以为我会管身后事吗?真要是怕将来无人供养,无人祭奠,我不会等到今天。”刘挽作为一个完全不打算委屈自己的人,生前死后,她的态度是一样的。做好眼前的事,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的后路,否则反而适得其反。
“我这辈子活到如今,权势地位,名利富贵,我都有了。将来,我也只会朝我一直坚定的目标前进,无论多少人恨我,怨我,无所谓。死无全尸,被人挖坟掘墓,父皇,人既已死,有何干系?”刘挽根本不在意,活着的时候好好的活,想什么以后的事呢,大可不必去想。
刘彻瞪大了眼睛,想提醒刘挽她的命能够被救回,证明有些事是存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