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匈奴未灭,真是不甘之极;没有看到大汉强盛,四海宾服,深以为憾;未见泰永令百姓安居乐业,百姓拥护,甚为惋惜。”霍去病的声音很轻,不甘,遗憾,惋惜,是他在最后这一刻满脑子闪过的种种念头。
刘挽想说,那就活下来,想方设法的活下来,只要活下来。但这样的话,她怎么说。
“我没能做到的事,泰永定要帮我做到。灭匈奴,以令四海宾服,大汉强盛。”霍去病的不甘是真实的,但他更希望这些不甘和遗憾可以成为刘挽的目标,余生为之奋斗不息的目标。
“好!”刘挽根本无法拒绝。
霍去病拉住刘挽的手,露出笑容的借刘挽的力坐下,刘挽坐在他的身侧,霍去病靠在刘挽的肩上道:“泰永别看我。”
刘挽的动作在这一刻停下了。
她感受到霍去病的呼吸,霍去病的声音传来,“以后,泰永灭了匈奴记得来告诉我。刚开始可以多去看看我,以后一年只可以一次,甚至可以三年五载再去看看我,告诉我大汉都有什么样的变化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给泰永准备了礼物,在没有收完我的礼物前,泰永不可以想我,不能早早的来看我。”
“好。”
“如果将来陛下和太子容不得你,泰永大可当仁不让。”
此话引得刘挽再也控制不住的转过头,却被霍去病紧紧的定住,这一刻的霍去病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阻止刘挽。
“陛下疑心重,以后只怕更甚之。你是谨慎的人,谨慎也要给自己留有退路。太子纵然如今性子温和,与你亲近,来日手握大权时,未必心境如旧。倘若真到那一日,泰永,你能改这世道,能让无数的女子出将入相,封侯为官,将来不妨更进一步。陛下既道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你如陛下所愿,陛下定喜之。至于太子,他既容不得你,也没有本事赢你,成王败寇,你留他性命足矣。”
这些话,没有人会料到竟然出自霍去病之口,饶是刘挽听到这样的内容也倍受震惊。
霍去病依然觉得不够,“陛下是个心狠的人,对付陛下,你绝不能手软。泰永,唯有让陛下不敢杀你,你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刘挽分明感受到霍去病捉住她的手越来越紧。
“陛下对舅舅的猜忌,防备,你我都有目共睹。我甚幸于将来不必面对那样的局面,故而泰永将来必不能一味忍让。你我一生奋斗,能为国而死,能为陛下而死,但绝不能死于奸佞之手。”霍去病的声音很重,每个字却如同烙印一般烙在刘挽的脑子里,叫刘挽不得不记住。
“好。”刘挽知霍去病对她的担心,这一切,何尝不是她多年所努力的追求。
从所读的史书上知晓刘彻是个什么样的人,知她所面临的种种处境,她为此而奋起经营多年,也为家人经营多年,与霍去病所说完全符合。
“你我自幼一起长大,我甚幸于在最后能助你活下来。我的死与你无关。天不容于我,而世人无能救我,非因你而起。你舍不得我,便将你画的我都给我陪葬了吧。”霍去病太懂刘挽,懂得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刘挽心中的亏欠少一些,日后不会活得那样的累。
“好。”
“还有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,我还没有看够,也要给我带上。”
“好。”
“下辈子,泰永,我等你。你慢一些,不必太急,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走后,沐浴更衣,你身上的一应衣物全都要烧毁。”
“好。”
“送我回长安,我在长安等你大捷的消息。”
“好。”
除了那一个好字,刘挽说不出别的话。而霍去病悄悄的没有了声音,握住刘挽的手亦垂下,那一刻,刘挽泪如决堤。
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,刘彻突然心头阵阵刺痛,不禁捂住胸口,正与刘彻一道议事的朝臣们注意到刘彻的不适,连忙询问:“陛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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