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挽张口道:“便取字子节吧。节者,气节也。顺时顺势,亦不可失了气节。”
“好。”刘彻赞许一声,在一旁补充的道:“但凡你若能人如其字,此生必能成为一个不逊于大汉公主的存在。”
此话谁人听得心下不是一惊。好在,馆陶大长公主很快缓过来,面带笑容的道:“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力,甚幸也。她往后要学的地方多着。”
刘彻何许人也,用不着馆陶大长公主说得更仔细,他知晓馆陶大长公主的打算。但这点面子刘彻是十分愿意给到馆陶大长公主的。
“陛下觉得,她参加科举如何?”馆陶大长公主冒出这句话。刘彻???
是的,刘彻好些年没有失态,但在这一刻,刘彻失态了。
不是,女子参加科举吗?
等等,刘彻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。他让刘挽主持科举一事,对天下人意味着什么?在他之前关注的种种问题里面,何尝不是还有其他的?
比如眼下馆陶大长公主问出的问题。是不是在天下人看来,科举考试不仅是男人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,女人也可以?
“陛下想用人,既然能在战场上用,难道不能在朝堂上用?既有女侯,将来出来一个女相,于世人而言,大汉不仅有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皇,太后临朝称制,也会有第一个女相,一个能够造福天下,为陛下所用的女相,还有女官。青史之上,世人难道不会赞许陛下的容人之量,用人之魄力?”馆陶大长公主似是完全无所觉的张口,娓娓的道来这样的影响。
刘挽在一旁瑟瑟发抖,这个,用不着那么干脆的说出来吧。
而刘彻此时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,刘挽立刻摊手解释道:“我那点心思是从来不瞒父皇的。再说了,女侯都有了,只要天下之才为父皇所用,父皇管他们是男是女?”
管才怪好吧。
可是,刘彻死死盯紧了刘挽,他这会儿只管刘挽,馆陶大长公主说的话,他不管。
然而馆陶大长公主却在此时毫不掩饰诧异的问:“陛下是怕底下的人闹翻了天?如今这些人不已经在私底下寻思如何将大汉架空,将陛下架空?”
嘶!
陈顺真是觉得自家的祖母相当的勇,敢这样直接的当刘彻的面说出这样的话。
可是,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。
这些年大抵刘彻在刘挽的帮助下,刘彻把那些世族压得死死的,以至于让刘彻忘了,底下的那些世族狠起来是完全不管大汉死活。天下大乱,正合他们的意呢,能让他们混水摸鱼得到更多。
刘彻眼下所做的一切,初衷为何,总不会刘彻忘得一干二净了吧?
馆陶大长公主扎心的问起,目的也很明确,一定让刘彻接受科举会有女子参加的事实。
得到刘彻的支持,某些事才能操办起来。
刘彻的视线依然落在刘挽身上,刘挽必须得道:“有些事我只开头,以后怎么发展,父皇不能全赖我头上。我也承认,我觉得世间的女子从来不比男儿差,给女子机会,就像父皇给我机会一样,她们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。”
能说刘挽说得不在理吗?
当年的刘彻对刘挽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?既是欣慰于刘挽的聪明,更因为他想向世人证明,他可以教养出更多的人才,每一个都能为大汉所用。
男人,女人,刘彻当真的在意吗?
其实真不是太在意。
只是突然被馆陶大长公主提醒,让刘彻在一瞬间意识到,不对呢,他把这件极其重要的事忘记了。刘挽嘛,她是没有专门挑起这个事,但女侯的出现,不得不说,在一定的程度上何尝不是影响天下的每一个人,尤其是世间的女子。
科举,科举。他是破世族垄断而听从刘挽建议特意创新的选才之法,能让更多的能人为大汉所用,难道不是一桩好事吗?
男人和女人相争,女人为了在这世间立足,在朝堂上立足,纵然她们多出自世族,但她们想不被赶出朝廷,唯一能依附的人只有刘彻,难道这样的人会不好用吗?
一瞬间,刘彻想开了。
人嘛,好用就好,管他们是男是女,全然不重要。
“想参加科举可以,须得你们说服人。”刘彻觉得,他作为一个皇帝,不宜过多参诸事,只须坐山观虎斗就好。
反正,不管怎么样,一定得各方斗得不可开交,才有刘彻平衡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