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兵就在眼前,景泰帝倒也不急,反而谈起了大理寺近日的事,赞赏道:“才上任短短半年,破悬案捉人贩打击行骗团伙,京城周遭州府都是你赫赫威名……这短短半年仕途,为民撑起的青天,抵得过旁人数载的水磨工夫。”
狄昭昭听到这般赞赏,眼睛顿时晶亮,但是不免有些脸红,幸好祖父每次训他都是关起门来在屋子里偷偷来,要不然现在大家传的怕都是他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模样了。
“微臣年龄尚浅,经验浅薄,多亏有长辈和师长倾力教导,皇上破格提拔,予以重任,才能做出这般成就。”狄昭昭诚恳道。
咸鱼呼吸一顿,眼看着周围不少人笑容一僵。
连他都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凡尔赛了,他可是知道儿子上任后打下的威名的,什么叫“年龄尚浅”“经验浅薄”?
他摸摸鼻子,忽然心虚地想,这不会是因为他小时候教的“谦虚”吧?
这小子没如他所愿谦虚到他这个当爹的头上,谦虚到自己头上了?
咸鱼默默往旁边挪了两小碎步,假装这事和他无关。
景泰帝也稍稍噎了一下,莫名感受到一种叫凡尔赛的神秘气息,但他心情还是愉快的,面不改色地提起不久后的大案要案攻坚会,勉励一番。
对这个汇聚了天下人才、群策群力攻破悬案要案,扬朝廷正气,得普天民心的事,他亦是很看重的。
狄昭昭自然应是,他本就期待此事,早早去祖父那儿报了名,想见识诸君风采,万般手段,也想试试专注投入案海中揪出一个个凶手的畅快。
他们在笑聊着,并没有分太多笑脸给各国使臣。
事实也是如此,作为堂堂上国,君王又何须对来上岁供的小国嘘寒问暖,笑意相迎?更不论其中还有那么一个展露出了明眼人皆知的狼子野心。
各国使臣自然有礼部安排的人盯梢,也有接待的人与之寒暄,介绍今日阅兵大典的事宜。
巫马靖皱眉看着景泰帝的方向,想不通雍国大臣里会出现一个少年人的身影,在他的印象里,雍国遵循礼法,讲究资历,即使要升迁也要有足够的年岁,和他们国家能者居之的国情完全不同。
“此子何人?”他低声问身旁的人。
在姜禄甫的调和下,狄昭昭逐渐放松,与景泰帝言语略略亲近起来,在咸鱼怒瞪的眼神中,痛斥了一番“爹爹坑我”的行为。
不过他没想到的是,竟然有人冲他来。
“大雍当真人杰地灵,竟然有如此少年扬名四方,想必这位狄昭大人,也会在明日比武之列?我当真想与此等骄子较量一番。”巫马靖借着一个机会,冲景泰帝拱手道。
语气颇为爽朗豪气,周遭不知情的百姓,还真以为他倾慕大雍天骄风采,迫不及待想与之一战。
倒也不是百姓愚蠢,只是很多事情没到一定的层面,知道的信息太少,故而做不出准确有效的推断。
而朝廷的官员却都是知道这位的狼子野心的。
这是个军武方面的奇才,正在竞争王位,也是个坚定的主战派,对岁贡很不满,野心勃勃地想要联合突厥对大雍出战。只是出身低劣,在竞争王位上扯了后腿。
这种比试自然定不了战场输赢,但是用来打击气势的,若巫马靖当真能带回去好的战绩,甚至能用他振奋国民的气势。
对此景泰帝自然是不满的。
但作为大国,面对附属国下的战书,岂能不接?那不是要被人说是怯战?
此刻听闻对方还想拉狄昭下水,面色沉了下来。
狄昭昭自然也是知晓这些情况的,虽然他官小,待人接物方面也不娴熟,所以接待使臣的一系列事宜都不怎么参与,但是如此各国来朝的盛事,各路消息都跟长了翅膀一样往耳朵里钻。
此人姓巫马、单名一个靖字,乃一个奴隶所生,自小在外流浪,十岁才被认回来,而后展露出军武天赋。
他暗骂这巫马靖真是不要脸,他可是个文官,就因为在百姓里名气大,竟也被这鬣狗盯上……咦?
狄昭昭忽然眼睛睁大了。
此前没注意,但如今随着他目光聚集在巫马靖这人的脸上,忽然有了一个让他惊骇的发现。
这人年龄和骨相好像都有问题。
如果按照十岁迎回来的年月算,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,但他看来二十有五了,足足差了两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