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日后不能在官路上出头,这会儿很可能就是人生中最璀璨、最荣耀的时刻了。
在一甲三名的授官圣旨宣读过后,梁总管又从旁边的红木托盘上取过一道圣旨。
他定眼看了看站在队首俊朗挺拔的少年,捧着圣旨,再次运气扬声道: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,翰林院修撰狄昭学贯经史,年少英发。除社稷之害虫,靖四方之祸患,功勋卓著,百姓称颂,朝野共仰,特擢狄昭任大理寺寺丞,赐穿蟒袍。望卿明察秋毫,正国法,安民心,以副朕之厚望,钦此!”
在十几内侍的重重扬声下,在殿前的官员都感觉到何为天子垂青。
才刚刚入仕,便连跨越三级,从六品直升正五品,还毫不避嫌的让祖孙处于同一衙门,这是何等的青睐和看重?
即使当今看重能臣,用人不拘一格,但也从未有此先例。
许多官员都在心中暗暗心惊,思绪万千,但即使是平日里战斗力最强的言官,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好意思站出来反驳这份功绩和升迁。
景泰帝平日里升迁就给得干脆爽快,但凡能做出功绩,就定能很快得到提拔,
即使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,只算淮南王私铸□□案、还有近来军械案,都没有谁好站出来说,此事不妥。
若是真要站出来,多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身上的功绩够不够?
你去抨击旁人升迁过快,结果仔细一算,自己身上的功劳还没有人家多,结果官位还比人家高,岂不是脸上无光?
在思忖和心惊中听完了十几人声如洪钟的宣读圣旨,只感觉好像有一颗耀眼得灼人的太阳,要在眼前冉冉升起。
本就站在最前方的狄昭上前一步,在明媚的晨光中,双手高举接过圣旨:“臣领旨。”
站在前头的狄松实、萧徽、姜琛等人,此刻心中也不免替狄昭高兴。
今后若无意外,昭哥儿的仕途将会是大路坦途!
许多官员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,他们望向狄昭父子师徒的目光中,不免带上了些复杂,或羡慕、或嫉妒、或欢喜、或不忿。
狄昭就站在那里,乌眸炯亮又坚定,好似这些目光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分毫,犹如山岩和青松,既不畏风雨,也不惧前路。
等到繁冗庄重的流程结束,狄松实走过来。
面带难掩的喜色。
但他没有多说什么,只拍拍孙儿的胳膊:“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,祖父在正阳大街等你。”
他虽没能坐上那三匹打头的御马游街,但亲眼看到儿孙都先后踏上这条路,只觉此生无憾了。
狄松实很正经,很感慨。
但狄昭却压低声音,凑近后背对着人群,狗狗祟祟的跟他说:“祖父,你帮我看着点爹爹,我总感觉他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。”
一副“我怀疑爹爹在搞事”的表情。
表情一灵活,就和刚刚在人前那副君子浩浩如天地正气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狄松实的感动戛然而止,脑袋里顿时浮现出数不清的无头官司,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。
他回忆了一下:“你爹最近好像是有些亢奋。”
顿了顿,他猜测:“会不会是因为阅兵大典的事?”
二郎就是个爱凑热闹,爱吃爱玩的性子,能参加这种新鲜事,听说还在里头出了不少让人骂骂咧咧、又让主官不禁叫好的主意,最近在家亢奋的猴叫他也是知道的。
狄昭昭一脸警惕,摇摇头:“之前应该是,但最近这段时间,尤其是我考完殿试之后这两天,爹爹看我的表情不太对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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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松实有些诧异,但还是觉得应当是多心了。二郎能有什么心眼?也就能把小时候的昭哥儿欺负得哇哇直哭了,自从昭哥儿长大之后,他看着二郎每次都是炸毛跳脚的那个。
但看着孙儿一脸郑重拜托的表情,狄松实还是应下道:“行吧,我帮你看着你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