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吕铮却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其实我也听不懂。”
听不懂?
程安茉觉得,对方是不是太谦虚?
毕竟他家可以说是音乐世家了,就程安茉刚刚查询到的,吕铮的母亲可是原本国家民族乐团的琵琶首席。
而且吕铮的女儿似乎也有竞争如今国家民族乐团首席的实力。
“我在音乐上没有多少天赋。”吕铮虽然在笑,但是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,“或许在外人看来,我弹得还算是不错,但是内行人一听就明白,我和我的父母,完全是云泥之别。”
说完,吕铮又低声道,“甚至连我的孩子都比不上。”
程安茉对此倒是挺能理解的,毕竟出身音乐世家,别人当然会利索当然地认为,吕铮将来也很大概率会走他父母的道路。
吕铮古琴弹得好坏,程安茉或许不清楚,但若是类比到书法上的话,程安茉就立刻感同身受了。
不知多少人在学书法前觉得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也不过尔尔,但认真学下去之后,才能明白,为何兰亭集序会被称之为天下第一行书,还只是个摹本。
那种连天才的后背都看不到的绝望感,程安茉也很明白。
更别提如今她身边就有苏轼嵇康这般的书法大家。
不过,程安茉也和如今的吕铮一样,接受了自己在书法上的平庸。
因为世间的大多数人,就是那样普普通通地过完一辈子。
“你比我幸运。”听了程安茉的安慰后,吕铮叹息着道,“我人到知天命的年纪,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平庸。”
程安茉立刻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。
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,那边的琴音也逐渐停了下来。
吕默看上去很高兴,或许是因为年近归期,终于寻到了一位佳友。
两人并未多言,彼此间却像是认识了许久。
片刻后,吕默道,“你方才说的那些琴谱,我都不曾听说过,若是能够编纂起来,那便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嵇康道,“我还在学五线谱。”
“还在学?”吕默直接愣住了,他有些难以置信,因为他刚才和嵇康之间的交流,足以看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并非对音乐一窍不通,可既然学了音乐,又怎么会不学五线谱?
“那你平日又是如何记谱呢?”
面对吕默的疑问,嵇康想了想,“用字记。”
这让程安茉立刻想起了我国现存最早的琴谱,由南朝梁代丘明所记录下来的文字谱《碣石调幽兰》。
但再往前的琴谱如何记录,却是一个十分有争议性的问题,除非再有出土文物出现,那样才有可能带给相关研究学者们更多的信息。
不,也不一定。
程安茉看向一旁的嵇康,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古代音乐家嘛!
就是他们的身份压根没法向公众公开,即使程安茉和茉园的人,包括特殊人员调查管理局的成员都相信,但除此之外,怕是很难取信于人了。
想到这里,程安茉不免有些泄气。
“那你方才弹奏的那一曲,要如何记呢?”吕默教授心生好奇,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用五线谱或者简谱记录,反而使用文字记谱的。
简直就像是从古代来的人,甚至这位小伙子的名字都和嵇康一样!
嵇康没有多言,而是拿起一旁的毛笔和墨水,刷刷在宣纸上写了起来。
嵇康写的仍旧是繁体字,但在场的人对繁体字都很熟悉,辨认起来也容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