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潺示意广白,把地?上的孟挽带走,翻身上马之前,看了一眼白明霁后,到底是调转了马头,同?广白道:“去白府。”
白明霁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,长松了一口气。
这一世孟挽曾告诉过她,白明槿自缢死了。
可如?今钱家还未翻案,以?白明槿前世那颗报恩之心,她不?可能在裴潺尚未伸冤之前去自缢。唯一的可能,是她抄写的那些书,被钱家发现了,钱家的人要灭口,孟挽知?道了真相,但她为了怕留祸根,打算袖手旁观,亦如?是真如?她的意,借刀杀人。
她适才提出要裴潺去救人,若是人死了,凭她尚书府二娘子?的身份,必然已传了出来,但周围的人包括裴潺都没有任何意外。
那就是还没死。
希望来得及。
此处有刑部的人相护,晏侯府的人暂时?算安全了。
朱锦城已从疼痛中晕死过去,白明霁松开了脚,回头叫来了刚被他抽了一鞭子?的晏侯府二公子?,问道:“会拿刀吗?”
二公子?被那一鞭子?抽在腿上,后腿已是一条血痕,昔日只知?道吃喝玩乐的公子?哥儿?,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,额头疼得满是汗,脸色都发白了,被白明霁一问,摇头又点头。
白明霁把刀递到了他手里,教他,“简单,刀架在他脖子?上,他要是反抗了,便像适才他抽你鞭子?那样,砍下去就是。”
朱国?公嘴角一抽,想去拿人,奈何被刑部的人挡在身前,无?法靠近,只得放狠话,“大娘子?最好?保证他无?事?,否则,怕是等?不?到大理寺来,晏侯府的人今夜一个?都别想活着离开。”
二夫人闻言,吓得六神无?主,“儿?啊,你拿得稳吗?”
整个?晏侯府,女眷也有五六人,唯有她二夫人一人哭哭啼啼,一路心头不?止一次埋怨晏长陵,若不?是他,自己也不?会遭了此劫。
后来见二公子?被莫名抽了一鞭子?,心都要疼碎了,若是往日,必然抱在怀里安抚一番,再去找府医来为他医治,可如?今她双手戴着镣铐,什?么都坐不?了,只能哭。
不?幸中的万幸,那白氏总算良心发现,前来救人了。
在她眼里,白明霁已经嫁给了晏长陵,就是晏侯府的人了,她夫君惹了祸,她为晏侯府敲鸣冤鼓,都是应该。
观望了一阵,好?不?容易看到了希望,一口气刚松下来,见白明霁竟要把刀递给他儿?子?,二夫人心头一跳,胜负尚分,她可不?想再得罪这些人了。
挨一鞭子?就挨一鞭子?吧,若国?公府的世子?死在了自己儿?子?手上,头一个?杀的就是她儿?子?,二夫人慌了,“白氏,要不?还是换一个?人吧,老二他手不?……”
话来没说完,白明霁手里的一把弯刀,突然掷向她,直直地?插在了她跟前的青石缝隙内,“那你来?”
拿刀子?离二夫人的脚尖不?到半寸,刀柄还在打颤,二夫人今日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?,见此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,魂儿?都没了。
白明霁扫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,冷声道:“我早看婶子?不?顺眼了,你最好?闭嘴,不?然你的那些账,恐怕等?不?到日后了。”
二夫人先前在外面的嚣张,全仗着自己是侯府二夫人的身份,如?今沦为了阶下囚,那股子?欺软怕硬的劣根,暴露无?遗,再也不?敢吭声。
白明霁没再理会她。
眼下她能做的唯有等?。
等?大理寺的岳梁来翻案,等?晏长陵回来。
晏侯府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等?。
晏老夫人已被几个?姑娘扶到了一边,表姑娘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袖,铺在了青石上,扶她坐在了上面。
白明霁走了过去,挨着老夫人身旁,席地?而坐。
一路过来她拎着孟挽,又擒住了朱世子?,适才太紧张没感觉,这会子?冷静下来了,双手才开始打颤。
晏老夫人看到了,颤巍巍地?伸出手,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内,轻轻地?捏了捏,一时?不?知?道该对这位陌生的孙媳妇说些什?么,张了张唇,只道:“丫头,你不?该来。”
白明霁看着跟前的晏老夫人,脑子?里却是她最后抱着两罐核桃安详逝去的一幕,心口一阵阵泛酸,冲她苦涩地?笑了笑,“祖母,是我来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