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岁的吴俏丽没有看见过死人,她有些被吓着了。
“娘,爹怎么了?是不是要请大夫?”
何翠云点点头:“俏丽,快!你跑着去,千万不要在路上耽搁,请大夫快点过来。”
吴志富头一日就死了,浑身都已僵硬。就是神仙,怕是也救不回来。
大夫一看他的脸色就摇头:“不行了,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何翠云怕被人看出端倪,蹲坐在床前,从头到尾不肯抬头:“我早上睡醒,先去了茅房,还去厨房忙了半天,这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觉察到不对劲来喊人,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变了……”
大夫解开了吴志富身上的衣衫,又细细查看过一遍:“好像是中毒。”
何翠云大惊失色:“不会的!他和我们一起吃住,就是喝点药……对了,药渣还在。”
她手软脚软,跌跌撞撞出门跑到厨房里,端了早已准备好的药渣过来。
大夫细看了看,没发现端倪:“应该是吃了相克的药物,他都吃了些什么?”
何翠云掰着手指数了半天。
大夫越听,眉头皱得越紧。
“不是这些,他有没有去买东西吃?”
何翠云哭着摇头。
大夫叹气:“也可能是猝死,你节哀。”
至于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,大夫无意探查,如果有人觉得他的死有异,可以去报衙门。但是,凭着一句尸首就要查出这人是中了什么毒导致的死亡是很难的事,除非衙门的人出面查这一家子各自的行踪,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买不好的药材。
何翠云哇一声哭了出来。
双胞胎赶回,得知父亲不在,姐弟三人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,他们什么也做不了,也不知道该做什么,只能守在母亲旁边不停地出声安慰。
吴家夫妻把儿子赶出门,是希望儿子带着妻儿在外头好好过日子,而不是把让逼死。
吴志富死了,这么大的事情,肯定不能瞒着吴家。
一家子才搬到镇上,没有几个熟人。但也还是有好心人跑了吴家村和下山村报信,甚至还有人从下山村回来时顺便去了洛水村冯家。
无论如何,吴志富到底是在冯家住了十年,做了冯铁柱十年继父。
只要没有反目成仇,冯铁柱都该出面吊唁一二。
顾秋实听说人没了,特别意外。
吴志富受的伤,不是他动的手,不过,他有发现吴志富受伤时冯父的行踪成迷。
那伤多半是冯父干的。
就吴志富干的那些缺德事,挨一顿打也活该。
同处一屋檐下十年,吴志富是害了冯父,但这件事只是传言,毕竟没有证据嘛。
冯父不想去送吴志富最后一程,但却想看他的笑话,于是,他也去了。
当下的人对于别人在自家办丧事有些忌讳,甚至那人死在自家的房子里,就已经影响了房子的租金。
原本那两个小破屋就没人租,如今更租不掉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,吴家老两口白发人寿黑发人,真的特别伤心。二老哭到肝肠寸断,期间还晕厥了一次。
他们把儿子撵出门是想让儿子好好过日子,如今人没了,两人心里的那些怨气瞬间烟消云散,还主动找了人想将儿子抬回家里办后事。
吴志富的灵堂是摆在吴家的。
镇上院子的东家都想要去吴家闹事,这人死在他的房子里了,影响了他的租金,吴家必须要给出赔偿。
吴婆子最疼小儿子,不想在小儿子的丧事上吵架,主动说了会给东家一个交代。但必须得在人下葬之后。
东家不满,但还是接受了。
跑到别人红白喜事上吵架,固然能要到满意的答复,但干这种事情缺德。
为了点小钱缺大德,不划算嘛。
顾秋实到吴家时,院子里已经有许多人灵堂摆了起来,双胞胎和两个堂哥跪在最前面,吴俏丽和堂姐妹跪在后面。
乍一看,这丧事办得似模似样。
何翠云形容枯槁,整个人瘦了一圈,看着特别憔悴,她就那么跪在堂前,仿佛魂已经飞了。
凡是知情人,都知道何翠云对吴志富的感情有多深……虽然这份感情很让人鄙夷,但吴志富这一死,她绝对会大受打击。
家中有丧,但凡是很亲近的亲戚上门,家中晚辈都要去门口跪迎。
冯铁柱是双胞胎的亲大哥,也算是一门正经亲戚,两人到了门口,双胞胎急急从屋中冲出,跪在了大门口。
冯父是个讲道理的人,也不会迁怒旁人,得罪他的人是吴志富,这几个孩子年纪还小,应该是无辜的。因此,他没有针对兄弟俩,还伸手扶了一把。
因为父子俩的到来,院子里众人都议论纷纷。
吴婆子眼睛都哭肿了,也到了门口,和冯父寒暄了一句,目光落到顾秋实身上:“铁柱,你是大哥,该照顾小单和小双。以后他们可就指着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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