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南东海岸,崂山村。
对于世代以打鱼为生的村民而言,连续出海三日都打不到一尾鲜鱼的情形,实在是太过罕见。
渔民们实在是不晓得到底哪里出了差错,便请村里最年长的族长老人出来看看,到底是他们走得鱼道不对,还是供养龙王海神的时候短了三牲。
这两处地方自然是没有任何差错的。鱼道是老人祖祖辈辈留下的,错不了。供养龙王海神的羊、牛、猪一样不落,杀猪的时候,还是老人过去帮着刮地毛。
菊月,东北风,大潮,这些都与往年一般无二。怎的就连续三天都打不到鱼了呢。
老人满脸的褶子几乎皱成了一朵麻花,实在是想不通,只好来到码头,盯着远处地海浪出神。
海浪如常。
正在这时,一个童声响起:“爷爷,爷爷,胡子是黄色的,爷爷的胡子是白色的……”
老人一转身,便见到自己的亲亲小孙孙正往自己这里跑,两只小手里各抓着一根长长的金色“胡须”。
老人只觉得这金色的胡须有些眼熟,刚要问,便见到一个后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脸上满是惶恐之色。可能是跑得太急,便咳嗽起来,他的手一边指着小孙孙,一边指着背后的崂山。
此时,小孙孙已经将金色“胡须”递到爷爷手里,像是要等着爷爷的夸奖。老人手里拿着两个金须,又看着后生指着崂山,便打眼望去,从山脚望到山腰,又从山腰望到山顶,从山顶望到……
“啪”地一声,老人一巴掌狠狠地拍到了亲亲小孙孙的屁股上,将小孙孙揍得当场就哭喊起来。
“哇……”
闻讯赶来地儿媳妇,见老人揍了自己的亲孙子,不知生了,赶紧想要过去将孩子抱着,就见老人全身颤抖起来,用手指着那奶娃子,恨恨地道:
“掰了龙王老爷的金须,你怎么敢哟!”他哆嗦着,嘴里因为愤怒而变得唾沫横飞,将他的花白胡子都粘了好多唾沫。
此时,他的儿子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,见到老子如此生气,忙上前劝慰,生怕他气伤了身子。
却不料老人反身一个耳刮子就抽了过去,嘴里骂道:“没脑子的东西,我都说了多少遍,龙王庙里供着龙王海神,岂是随便玩闹的地方?让娃子去了那里胡耍,还掰断了龙须,岂不是惹了龙王爷不高兴,这才让我们三天都打不着鱼?”
他儿子有苦说不出,打不到鱼是三天前生的事,掰断龙须是今天刚生的,怎么就把打不到鱼的罪过归到他孙儿闯地祸上来。
他作势还要打儿子,旁边的乡民赶紧跑过来止住了他,怕他气出个好歹来。老人只愁找不到作的对象,坚持就是这个小孙子惹的祸,惹恼了龙王爷。这才让大家都没鱼打。
人群里也有别的老人劝道:“族长,哪里就是小娃的错了,那龙王庙里的塑着龙王金身,小娃们最喜欢去那里耍,抠快龙鳞也是常有的事,也没有见龙王怪罪啊。”
老人恨声道:“好啊,原来如此,你们对龙王如此不敬,龙王爷积怨已久,这就惩罚咱们来了。哼,全村人都给我滚出来,去到崂山顶上龙王庙去磕头请罪去,你去找山那头的老张头,让他过来重新给龙王爷修补一下金身,快滚!”
后边一句话,正是对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说的。他儿子听老人语气严厉,不敢拖延,忙下了山,朝着山那头跑去了。
族长有令,村民哪敢不听。便有人敲锣喊人,道族长有令,全村人,不管男女老幼,都要去崂山山顶的龙王庙里,去向龙王爷认罪求情,让他们多打些鱼什么的。
一时间,全村鸡飞狗跳。都去了崂山顶上。
崂山大约有四百多丈高,等到了山顶,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。山顶酷热,又没有风,不少人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倒地上后,再也起不来了。不但全村百八十口子一个不落,族长儿子请的木匠也到了。
老人对儿子随意打骂,对木匠老张头则是和颜悦色,央求他把断掉的龙须给粘上,还有那些掉落的龙鳞也修补一番,没说的,正好供养三牲剩下来一个猪头,晚上请老张头好好喝一壶。
转过头来,却又恶狠狠地对村民骂道:“还不赶快跪着,求龙王爷宽宏大量,恕了你们的罪过?”
于是泥瓦匠进入龙王庙里去修补金身,崂山村的村民则恭恭敬敬地跪在庙外。
眼见泥瓦匠在里面“叮叮当当”地忙活起来,老人也跪了下来,虔诚地祈祷龙王息怒,海神保佑,我们这些渔民一定好好的供奉,只求多给些鲜鱼,保我族人衣食。
他祈祷了三遍,还是觉得不够虔诚,于是想着继续祈祷,却听到那个亲亲宝贝小孙孙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龙,龙,爷爷,有龙!”
老人刚要呵斥,却觉得一阵清凉风吹过,心下奇怪,便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望去。
只见远远地海面上,果然有一条黑色的巨龙在蜿蜒游动,并且离这里越来越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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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些老眼昏花,看不清楚,便使劲揉了揉眼,再次向那里望去。
这一次,他看清楚了。
哪里是什么黑龙,那分明是巨大的海潮!
他在海里风来雨去了一辈子,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海潮,粗略的估计,至少有百丈多高。
完了,全完了。他在心里哭喊着,渔村算是完了,这么大的海潮,所有在岸边的码头、屋舍、田地全都要完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