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,你救救草丫吧!”
“还敢顶嘴,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,活腻了是吧!”
眼前一片昏花,我侧过头,嘴巴张张合合,可那灼热剧痛的喉咙仿佛被泥巴堵住了一般,发不出半点声响来。
我有些不甘地松开握不上的手。眼前逐渐模糊,我的意识也不断下沉,耳边被尖啸的风声包裹。
一道颤巍巍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。
“草丫在吗?”
门口站着一个黑瘦的枯草丫头,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烂的镰刀,有些害怕地扶住了门框。
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蓄着胡子的大夫。
是大丫。
我活过来了。
可生活,还是充斥着饥饿,寒冷,打骂,无边的痛苦。
我,好像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。
我抱着又一次被爹暴打的娘,有些麻木地安慰着她,可一不小心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。
真疼啊。
昏暗无光的日子里,我好像也会生出些旁的想法。可总是稍纵即逝,抓不住一般。
我在想什么呢,我不知道。
“草丫,这样的日子娘过够了,可这能怪谁呢,怪我没给咱家生个男丁,只生了一连串的丫头!你爹打我骂我,可未曾赶我走过。草丫啊,娘知道你疼,可娘没办法,离了这,娘和你妹妹们,都活不下去啊!”
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刚生完娃憔悴无比的女人。
娘这次生的又是个丫头,瘦弱的,病恹恹的,随时会被风带走的,难以反抗命运,可怜的丫头。
这次奶奶连产房都没进,还不及家中的狗下崽子来得上心。
我心头起起伏伏的念头好像再一次消失了。
要就这样认命吗?
“草丫,娘啊,就盼着你嫁个好人家,嫁出去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!”
娘碎碎叨叨的话语回响在耳边,我开始真切地期盼起长大,嫁人,离开这个家。
我要嫁人。
有时候我也会恐惧害怕,若是嫁的人和我爹一样,我要怎么办?
嫁人,当真是出路吗?
我不知道。
但娘说,人活着,总要有个盼头。
有这口气吊着,不管再困难再艰辛,人总能坚持着活下去。
我以为我的人生,要和娘说得那样,一眼望得见头,我真真切切地盼着能嫁个好郎君,过着不用忍饥挨饿挨打的生活,像堂弟一样每日都能吃一个鸡蛋。
“傻孩子,哪个女人的日子不都是这样活过来的。人啊,一辈子,活着就行。”娘摸着脸颊的伤口,一手抱着孩子,吃力地喂着奶,一边念叨着,安慰着。
我只是沉默地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贱丫头,谁让你吃饭了!昨日打猪草才打了那么点,还敢伸手拿饭吃。我告诉你,今天不挖一大筐野菜,你就休想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