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弟,你失言了!”
胤禩失魂落魄:“失言又如何?我从懂事起就事事小心,皇阿玛因此夸过我一句?行事周全有什么用?事事小心又有什么用?”
胤禩逐渐疯癫起来,他怒吼:“在皇阿玛心里,嫡出的太子,不管好坏都是他的亲儿子,我胤禩就是个捡来的弃儿。”
胤禟许多年前就明白的道理,胤禩现在才明白。或许,他以前不是不明白,只是到现在,他才肯承认这个事实。
胤禛几欲把手中湖笔捏断,他控制住情绪,缓缓把手中的笔,轻轻搁下。
“八弟,你回吧,我还有公务要办,就不陪你了。”
胤禩眼底的疯狂慢慢收敛起来,他嘲笑一声:“四哥,你再勤于公务又如何?不过是给他人作嫁衣,这大清,可有一分半点是你的?”
“太子从前就不是个好相与之人,如今被废又被复立,你猜他对咱们这些兄弟会有什么看法?”
“雍亲王,阶下囚,不过是上面的人一念之间而已。”
胤禩怒而出走,胤禛几次握紧拳头又松开,他站了许久,才坐下:“苏培盛,出去,把人关上。”
苏培盛出去,大门轻轻掩上,胤禛垂下了头,脑子飞速转起来。
不对劲!
之前皇阿玛对太子的厌恶不是假的,太子就算被复立,他和皇阿玛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,皇阿玛不计前嫌也要复立太子,会不会,只是为了先稳住大局?
胤禛叫苏培盛进来:“可还听到其他消息?”
苏培盛小声道:“皇上先是说了一番太皇太后、先皇后给他托梦骂他冤枉太子,他心里愧疚的话,随后吩咐大臣在条子上写上太子的名字,还得落上自己的名字,后头梁公公数的票,皇上宣布二阿哥为太子。都察院的御史富德怀疑票数有问题,被皇上按下去了,其他王公大臣都不敢说话。”
胤禛坐直身子,眼神重新坚定起来。
“皇阿玛既然复立太子,自然有他的用意,我这个做儿子的,自然以皇阿玛的意思为准。”
胤禩失态被衙门内众大臣瞧见,胤禛还是如以往一般,该做事做事,散衙了,该回家回家,好似一切如常。
康熙密切关注着京城内的消息,他夸了一句:“胤禛不错。”
太子被复立,重新住进了毓庆宫,他只在宫里住了一晚,就跑去乾清宫哭诉。
“皇阿玛,儿子一睡着就梦到额娘骂我,额娘说我不乖,惹皇阿玛生气,该叫皇阿玛打我几巴掌。”
康熙冷着脸道:“你确实该打。”
胤礽哭道:“皇阿玛打我吧,我肯定不躲。”
康熙愣了一下,突然想到太子小时候犯了错时,也这样跪在他面前,明明怕得哇哇大哭,他要打他时,他却一下都不躲,问他为什么不躲,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,错了就要挨打。
胤礽一抹眼泪:“皇阿玛若是不想亲自动手,您叫侍卫来打我吧。”
康熙丢下手中折子:“你都是当阿玛的人了,被打屁股你也好意思。”
胤礽突然笑了:“皇阿玛舍不得打我。”
康熙轻哼:“别在那儿跪着碍眼,过来给朕磨墨。”
“儿子这就来。”
康熙和太子的态度被乾清宫的宫女太监看在眼里,自然也落在翰林院几个官员眼里,坐在暗处的史官记下这样一行字:太子哭,悔之,圣人爱子不忍责罚,命其侍磨。
胤礽这位复立的太子似乎真的学好了,每日都来乾清宫伺候,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。
储君大位定下,前朝后宫都慢慢安稳下来。腊月初一下了一场大雪,白茫茫一片,洁白无瑕的雪掩盖了所有的不堪与肮脏。
腊月初八,康熙想念在外的儿子们,命多年在外的直郡王、九贝勒、十四阿哥回京过年。
雍亲王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