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衙门内的算盘声噼里啪啦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在进行,王掞带着人去收欠银,胤禛进宫,他衣袖里揣着一张单子需要皇阿玛过目。
名单上有皇阿玛看重的重臣,比如皇阿玛几次南巡都由他家接驾的魏东亭,欠下三十五万两白银。他家偏偏还经济困难,没有还钱的能力,这就要看皇阿玛想如何办了。
除了魏东亭这种不好处理的皇阿玛心腹之外,太子欠款二十万两,又该如何处置。
胤禛袖中的欠款单子送到了御案上,康熙闭上了眼睛,咬牙切齿:“胤礽这个混账东西!”
“来人,传太子!”
门外的小太监小步快跑去毓庆宫传旨。
乾清宫里,康熙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,乾清宫里十分安静,安静到都能听到大殿外苍茫冷厉的寒风声。
“胤禛,起来吧。”
“谢皇阿玛。”
“这次差事你办得不错,知主次,知轻重,知进退,知道什么该为,什么不该为。”
胤禛头一回听到皇阿玛这般夸自己,他诧异地抬起了头,随后又低下了头。
“回去吧,好好把这次差事办完。”
“儿臣告退。”
胤禛从乾清宫出去后,走到大殿外转角处的角落里,站了许久,直到寒风吹透了他的身子,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被寒风吹得通红,他才缓缓出了口气,抿嘴,抬脚要走。
“四弟怎么站在这儿吹冷风?你给朝廷办了这么大的差事,皇阿玛都没赐你一件斗篷穿穿?”
胤礽讥讽道:“老八都知道避开,四弟能耐,上赶着得罪人,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刚正不阿是吧?等这次差事办完,孤倒是要看看,满朝文武大臣有几个感谢你,又有几个服你。”
“太子爷,大清若是倒了,你我什么都不是。大清若是还在,你才是太子,我才是皇子。”
“放肆,凭你也配跟孤相提并论!”
胤禛深深地看他一眼,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。突然,胤禛踉跄从台阶上滚下去,浑身疼得他半晌起不来。
“主子爷!”苏培盛慌忙跑过去。
穿着一身极贵重雀金裘的太子爷,站在台阶上,居高临下地瞥了胤禛一眼,极其轻蔑地说了句:“小妾之子,什么东西!”
太子爷带着人趾高气扬地走了,留下主仆二人,一个躺在地上,一个红了眼眶。
胤禛嘴角动了几下,勉强挤出一个笑来,这就是皇阿玛看重的太子,这样的人以后要当大清的主人?
不,他不服!
这样的人,不配当大清之主。
“主子爷,您身上哪儿疼?奴才背你去太医院。”
胤禛自己从地上坐起来,他身上不疼,他心里疼。
乾清宫这个拐角处没有侍卫巡逻,若无传召,也无人从此经过。胤禛一言不发地出宫,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,回衙门继续办公。
隔日,第二批欠款名单贴出来,王掞第一轮抄家还未完成,第二轮已经排队等着了。
第二批欠款名单发出来当晚,刑部衙门突然失火,这晚上又刮风,分助火势,要不是王掞等人反应快,这场大火只怕要蔓延开了。
胤禛站在烧成一片废墟的衙门前,王掞过来禀报:“四爷,只烧了六间空屋,没酿成大祸。”
王进过来道:“四爷,尚书大人,这几间屋子烧得太快了,我等细查后发现有人在屋角浇了油。”
这个紧要关头,闹出什么幺蛾子胤禛都不觉得奇怪:“王进去查纵火之人,王掞你带兵继续守在这儿,谁都不能影响查账。”
“臣等遵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