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两人都没说话,琨茵方向盘一转,车子驶离了曼谷市区,余安心、看了眼身后逐渐远去的街道,黑暗的郊区道路上没有一盏路灯,四周只能看到车灯照亮的一小段距离。
“叔,那么晚了,要去哪儿?”余安心侧头看着琨茵。
琨茵仿佛没听到她的话,舔了舔唇上的伤口,一脚油门踩到底,车瞬间飙到很远,夜里路上的车辆少,没一会儿就停在港口。
“下车。”琨茵没看她,径自开门“砰”关上。
余安心没动,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外面的男人。她不知道这么晚了带她来着干嘛。
琨茵站车头,不悦的拧起眉:“别让我说第三遍,下车。”
男人也盯着她,余安心垂下眼,掩住眼底烦躁的情绪,才慢吞吞的下车,跟在男人身后。
港口的木头栈道很窄,两边停满了游艇,走到栈道中段,她停下,抚上唇,眼里闪过一丝厌恶,蹲下身把散乱的鞋带系好,指尖顺着木板边缘划过,目光冷冷盯着男人的背影,摸到一个已经有些松动的钉子,用指甲扣出来紧紧握着。
上了游艇,琨茵回头,看了眼船下的余安心,耷拉着脑袋,蔫蔫儿的,本想周末带她出海玩两天,这一副像要她命的模样给谁看?
“上来。”他眉头微皱,着实看不惯余安心磨磨唧唧的样,手一伸直接将她拉上甲板。
琨茵没再管她,径直走向操控台,手腕轻轻一抬,拉动拉杆,手稳稳地按住操纵杆,游艇微微震动划出码头,朝着海面驶去。时不时扫一眼海面,手随意的在操作盘上调整。
余安心站在他身后,看着这一连串熟练的操作,眼神逐渐阴沉下来,掌心里的钉子滑到指尖,生锈的边缘刺得皮肤微微发疼,如此谨慎的人,竟然会背对着她,看来在他跟那些废物一样。
余安心手中的钉子微微收紧,抬手准备蓄势一击
“冷吗?”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,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。
余安心手停在半空,愣住了,杀意在一瞬间消散,她微微皱眉:“什什么?”
余安心放下手,微凉的海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,一月份的泰国虽温度不低,但海上夜风依旧带了些咸湿的冷意。
琨茵侧头瞥了她一眼,随手从置物柜拿出一条薄毯,直接给她披上,余安心愣了好半晌,身上暖融融的,琨茵没再看她,转过身继续滑动操作杆。
没过多久,琨茵在面板上输入了几组数据,设定好自动导航,游艇向既定的方向航行。松开操作杆,转身走近余安心,两人凑的极近,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,混合着海风的凉意,余安心微微一怔,下意识轻轻缩了缩身子,往后退了退,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。
琨茵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,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,拉着她往外面走。
余安心有些惊讶无人操控的控制台,抬手指了指那边,琨茵没有停步,甚至没回头,语气中带了些笑意:“放心,大不了跳海,死不了。”
琨茵牵着她来到甲板休息区坐下,四周一片黑暗,只有夜空与海融为一体。显得静谧又深邃,余安心暗自捏紧掌心的钉子,心再次警觉,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。
“余安心。”
琨茵忽然低声唤她的名字,她抬头看向他,他却只是淡淡瞥向夜空:“抬头。”
顺着他的话望向夜空,广袤无垠的苍穹下,漫天星光如银河铺展,余安心愣了一瞬,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,以前可能有,不过谁又会去在意呢?
琨茵把放在一旁的箱子打开,取出一台军用高倍望远镜,将望远镜向上抬起,调整合适的角度递给她:“对准那颗星,目镜靠近点。”
余安心看他一眼,微微侧头,贴近目镜,透过镜片,星光在视野中模糊闪烁,琨茵拉着她的手轻轻握住调焦旋钮,低声引导:“右手慢慢转动它,直到画面清晰。”
她指尖缓缓旋转焦轮。随着镜片的微调,原本遥远模糊的星星逐渐显现清晰的轮廓,反复悬浮在近处,余安心屏住呼吸,被眼前的画面吸引。军用望远镜还是太重了,最后索性靠在沙发靠背上,大部分重量靠脸支撑,女孩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渐渐缓和,甚至浮现出孩子气的笑意。
琨茵一手横在沙发背上,懒散的靠着,骨节分明的手指绕动着她垂在耳际的一缕头发,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安心,只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。连续两次对他动了杀意,哦不对,还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兔子长大了还真是要开始咬人了。牙齿那么利,拔了就好。
余安心把焦距调到月亮,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就呈现在镜片里,忽然脸侧一热,余安心拿下望远镜,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,浓厚的香甜弥漫开来,琨茵已经在她身边坐下,手里捏着一杯酒。
余安心接过热巧克力抿了一小口,偷瞄旁边的男人,今天他没有穿那些花衬衫,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臂,青筋逬起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,离那么近这才注意到他胸口直穿耳后的那道伤疤。
“余安心,看哪
呢?小小年纪又是找男模,又是盯着男人胸看。”琨茵半是调侃,半是戏谑,玩味的看着她的反应。
余安心被他这么一说,脸上微微发热:“我我没有。”
“哦?那你说说你刚才在看哪儿?”
“我只是看你那道伤疤,看样子当时一定伤的很深吧?”她声音微微抬高,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。
琨茵表情一凝,出事之前,在那个仓库里她也这么问,他还记得当时她哭的崩溃,自始至终不是想让他死,只是想远远的离开他:“嗯,一只小兔子被我惹急了,咬了一口,差点要了命。”
余安心听的一头雾水,挑着眉:“兔子?”那兔子变异了吧?之前十四还说哪个国家的鹿咬人来着。
她有些犹豫,但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那那只兔子后来怎么样了?”
琨茵微微俯身,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:“小兔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,所有人都说她死了,我找了她很久,买了很多一样的,但是没有一只是她,直到有一天她又自己回家了。”在我以为无望的时候,她又回到了我能触及的地方。